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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71章促膝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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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促膝長談

子鈺擡頭望著紅梅,沈聲道:“好。”隨即走出樹蔭,捏了朵白雲在半空,腳尖一點。

陳晴只來得及看見一道飛鳥般的藍影逆空而上,那朵白雲便載著子鈺飄走了。

她看的目瞪口呆,良久才讚嘆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騰雲駕霧啊!”

她想著既是夢,或許她也能招來白雲,於是學著子鈺走出紅梅樹蔭準備揮手招雲。

但是,當她跨出樹蔭的時候,她發現露在樹蔭外的腳被烈火灼燒般的疼痛。

本就不忍疼的她隨即大吼一色,立馬縮回腳,彎身撫摸猶在火辣辣疼著的腳。

鳳凰在樹蔭裏看著陳晴古怪的舉動,悠哉悠哉的走出樹蔭,望著她。

陳晴嘀咕著:“怎麽回事,腳怎麽突然疼了呢?”

摩挲了一會,她又直起身子,伸出另一只腳跨出去。

“哎喲!”

一臉扭曲的痛苦表情,看得鳳凰肉顫心驚。

陳晴縮回腳,坐在了地上,兩手不停的摩挲腳背。

她想著這雖然是夢,難道身上真的有隱疾,平素裏沒有爆發,而此刻剛好在夢裏爆發了。於是,她脫了鞋襪檢查一番,方可放心。

雖說是虛空的人,但畢竟也算是女人,君子風範的鳳凰轉了轉脖子,又發現怎麽轉都能看到她,索性,就閉起了雙眼。

陳晴仔細查看兩只白嫩的腳,一切正常,就又穿回了鞋襪。

她看著天邊的雲彩,目露期許,於是微微一笑,又站起身,準備再次嘗試。

鳳凰估摸著過了挺長的時間,便先睜開一條細細的眼縫,以確認她是否已經穿好。不曾料到,入目的又是一張因痛苦而扭曲的俏臉。

這回陳晴不是腳痛,而是手痛。她如子鈺一般揮手招白雲,但手揮到了樹蔭外,又是一頓被火灼燒般的疼痛。

她齜牙咧嘴的皺著眉頭揉著手。

她似乎想到了什麽,於是伸出一指,慢慢的伸到樹蔭外。

果然又疼了。

她看到鳳凰若無其事的站在十步遠的地方若有若無的看著她,盡管在她看來它看不到也聽不到她,但她還是出氣般的對著它囔囔著:“餵,看什麽看,本公子我天人之姿玉樹臨風,你個鳳凰比不過我的。哼,我不想捏雲了,也不想再看你們樹仙啊鳳凰的,我要睡覺,我要結束這個夢,我要回錦都。”

鳳凰看著她甩著袖氣呼呼的回到睡了一千五百年的地方躺下,再看著她翻來覆去一直到第二日旭日東升方才沈沈睡去。

它走近她的身旁,細細打量著她,腦中浮出一系列的問題:

明明是女子,為何自稱為公子?看著裝,應是一派公子哥的服飾,但為何衣裳又如此破敗不堪?莫非她是在危難之中入夢誤闖到了此處?四哥,她有個四哥,與她四哥的聲音一樣?錦都,錦都又是哪裏,古往今來,天地之間不曾出現過錦都這個地方。她到底來自哪裏,何以會夢到這裏?滄海桑田萬年變遷,莫非錦都出現在變遷之後,莫非她來自未來!

有趣!!

只是,既然未化成樹靈,她又為何出不了紅梅樹蔭,看情形,她自一千五百年前種子發芽時,便已寄生在此樹上了,今後她只能作為樹影存在。哪怕這個紅梅樹有朝一日羽化成仙,她也只能成為它的影子,一個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影子。

得知這個結果,從未難受過的鳳凰心居然隱隱難受。

鳳凰有點同情的看著她,想起她說的睡覺結束這個夢,它淡淡的說了四個字:“癡人說夢。”

不知睡了多久,陳晴睜開眼,入目的還是一樹鋪天蓋地恣意開放的紅梅,及好像落不完的花瓣雨。

她雖喜歡紅梅,但此刻已完全沒了欣賞的心思,甚至有些厭惡。

她一咕嚕爬起來,跳起身子,揮手想要打下紅梅,但紅梅枝自她的手穿過。

她很煩躁,為何醒來還是在夢裏!

她看到離他五步遠的鳳凰滿不在乎的像是在看她笑話,頓時,怒火中燒,她氣勢洶洶的沖過去,掄起拳頭向它捶去。

鳳凰很淡定的看著她的拳頭消失在它的胸膛上。

她的這一覺又睡了八百年。

這八百年來,它只要無事便來這座山巔。

而它是天界最空閑的一個神仙,因此,它幾乎日日夜夜都呆在此處。

好像這個聚天地靈氣日月精華的蒼山之巔就為了他們鳳凰兄弟而辟的。前三千五百年,松樹子鈺修煉在此,後八百年,九天鳳凰避世在此。

此刻,就在陳晴蘇醒的時候,鳳凰隱隱感到了紅梅的靈氣。

陳晴看著自己的手消失,不死心的兩手一起捶打。打著打著,她就坐到了地上,哇哇哇的毫無形象的大哭起來。

現下她早已沒了剛入夢時的稀奇勁了。

在她看來,雖說這是在夢中,但在一個高聳入雲的山巔上,一顆開滿紅梅的樹下,一只看不見她的鳳凰旁邊,她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恐懼在孤獨中的人。

陳晴忘我的撕心裂肺的哭著。

鳳凰不知是好奇還是同情的默默的看著她痛不欲生的哭了三天三夜。

陳晴如今是虛空之人,體質非人身可比,等她哭好了重新睜開眼的時候,太陽尚在,自然認為只不過哭了一會而已哭。

她擦幹眼淚,擡首看鳳凰。

三日來,鳳凰不曾挪動過鳳足,如樹一般立在原地。

似乎哭了一場,發洩了一頓,陳晴的情緒有了些許緩和。

她迫不得已接受了這個夢境,因此,向來樂觀的她將鳳凰當做了聽眾,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話:“今次是第三次見你,知道你既見不到我又聽不到我說話,但沒關系啊,只要我能看到又能聽到你就可以了。

我先自我介紹吧。

我叫陳晴,來自大周錦都。我父親是大周的丞相陳雍,我娘生我生了七日,生下我之後就去世了,聽養母說,我的眼睛和我娘很像。

說起眼睛,我也納悶,那個遠在江東的蘇澤居然有一雙與我幾乎一模一樣的桃花眼呢,他還與我有五六分相似呢!

呀,我說岔了,再說我的家事吧。

也不知何原因,我爹瞞了所有人,將我當做五公子撫養,所以呢,天下只有我爹,我養母知曉我是女子了。

我養母生了三個兒子,我們四個一起長大,由於我最小,他們三個對我都特別照顧愛護。

我二哥,對哦,我爹有很多姬妾,兒女有五十多個。不知你一只鳳凰曉得不,大戶人家講究嫡庶,我養母是正室夫人,我們屬於嫡子,那些庶出的弟弟妹妹姐姐們都不敢靠近我,我只能和三個哥哥說話玩耍。

但你知道嗎,我都十四了,三個哥哥也都長大上戰場了,去年連我四哥也去了戰場。那十個月,我一人留在錦都,很孤獨的!

我二哥陳鈺,比我大七歲,告訴你哦,那個青松子鈺長的和我二哥一模一樣,就連說話的聲音也一樣。

哈哈,等我夢醒了回錦都告訴他,呵呵,告訴他,我做了個夢,夢中他是一棵活了三千五百年的松樹,然後幾道雷把他劈成了樹仙。”

這時,陳晴從袖中取出匕首,往鳳凰面前一晃。

雖然匕首砌滿寶石,很是奪目,但與鳳凰的炫彩羽毛相比,霎時黯然失色。

陳晴皺了皺眉頭道:“我說鳳凰,你老是這麽站著不累嗎,我昂著頭說話很不自然啊!”

鳳凰想著她的二哥陳鈺,有些疑問,何以未來的人會與青松子鈺一般無二,何以他們的名都有個鈺。

它看著她哭紅的雙眼射出的清澈目光,知曉她所言非虛,看著她高昂著頭,心想何以你不站起來?

這時,陳晴道:“我喜歡坐著聊天了。”看著眼前的兩根如竹竿般筆挺的朱紅色鳳腳,她又打趣道:“知道你的腿好看,拜托坐下休息會了。”

鳳凰只覺這個陳晴風趣的很,她難道不知道鳳凰是不隨便坐的嗎?隨即又想起了她只是一個來自未來的虛空人,如何能知曉這些呢。

於是,它破天荒的勾起兩腿,極盡優雅的就地而坐,坐在她的正對面。

是以,現下的情形是,一人一鳳凰促膝長談。

陳晴此刻正用衣袖擦著耀眼的匕鞘寶石,突然更加耀眼的光彩印入眼中,她擡眸,眸光詫異,不可思議道:“嘿,鳳凰,你是否能聽到我說話。你是否能看到我。”

她擡手打算觸碰它,但又楞了下。

她想著:它若真能看到她,那她這樣觸碰神鳥,豈不很無理?它會否一把火滅了她?夢中被滅掉,會不會就死在了夢中?

但轉念又一想,方才不是捶打它了嗎,雖然它無甚感覺,但好歹神聖不可侵犯啊!它豈會容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在面前張牙舞抓。

於是,這麽一想,她就坦蕩蕩的落掌了。

陳晴的遲疑,不可思議的表情,鳳凰一覽無餘。

它對她雖有興趣,但沒想過讓她知曉這個事實。於是,它繼續演戲,演瞎子一般的角色。

但它自出殼以來,從未被撫摸過,因為從未有神仙不知死活的想著去撫摸它,更因為它是高貴的鳳族的王,它不容許它的神聖被侵犯。

因此,當第一次意外來臨的時候,當看到她的手掌落下的時候,它不動神色的用神力硬生生的壓下全身因本能而乍起的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根毛。

它皺眉看著陳晴笑靨如花如癡如醉的將它從頭摸到了尾,然後津津樂道著手感如何的滑膩,如何的溫潤,最後還將臉靠在了它的背上。

它將鳳目一閉,反正感覺不到,隨她亂搞,眼不見為凈。

可是,盡管如此,它的鳳凰心依舊洶湧澎湃。

陳晴用臉蹭著它的背羽,這感覺就像分別那晚貼著陳辰的臉,於是笑的越發甜滋滋了。

這時,她發現它閉眼了,本想繼續介紹,如今也只能暫時擱置。

因為在她看來,她說話的時候,人們都要專註於她。不管是人是鳥,一視同仁,盡管它見不著她,但她能看到它啊。

是以,無所事事的她,開始研究這只閉眼逃避的鳳凰。

一個人的時候,往往沒有時間感念,何況此刻太陽還掛在天上。

也不知搗鼓了鳳凰多久,反正陳晴已數清了它有九百九十九根玄色羽明黃羽,三千九百九十九根碧色羽赤紅色羽,一千九百九十九根紫羽藍羽。

正當她從尾巴處爬起打算從頭開始換顏色數的時候,鳳凰睜開了眼皮,露出了碧色的明亮眼珠。

陳晴爽朗一笑,道:“你睡醒了,我見你睡著了,就沒再講了,閑來無事,就數了數你的羽毛。你知道你有多少羽毛嗎,我數了容易認出的六個顏色,赤紅色碧色有……”

鳳凰遲遲不開眼,就是不想看到她在其身上動手動腳,可誰曾料到,她居然在數它的毛。

當她說出六個準確數字的時候,它有種很異樣的感覺。

它感覺被她仔仔細細的從頭到尾看了六遍,而且是那種被拔光了羽毛赤裸裸的看。它感到不是個滋味,頓時,胸口有火集聚。

但看著她一臉純真無害喜滋滋的表情時,它想著:算了,不糾結這個了,摸啊看啊數的,那都是她的事情,於我而言,我沒看到,也沒感覺到,我不知道!

四個字-----我不知道!鳳凰胸口的火就散了!

陳晴坐回到鳳凰對面,拔出匕首在它眼前晃了晃,道:“這個是素書,削鐵如泥,我出發江東前一晚,二哥送我的,他讓我時刻帶在身上。很漂亮吧,他知曉我喜歡好看的,特意配的刀鞘呢。”

陳晴低頭插回匕首,突然靜默,神色有些驚恐,像是在痛苦的回憶著什麽,片刻,擡首道:“多虧了它,那時我們的船被炸,我們幾人抱著浮木逃到了澄河,在出長沙進閩南彎道的時候,浪高水急,我被大浪打進了河裏,我的浮板也不見了,我不會游泳,就把它插進岸壁才一點點的爬出水面。曾經我在水裏已經昏迷,昏迷中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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